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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14、花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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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14、花錢

許詩琳懵了一瞬,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:“你怎麽有我的帕子?”

“你忘了?”

陳闞坐在旁邊,模樣清雋,眼中盛著漫漫笑意,偏有幾分漫不經心的意味,卻又從那漫不經心中覺出了不該有的專註。

許詩琳茫然地搖搖頭,她實在記不起來自己的帕子怎麽會落到這個人手裏。

“這樣啊。”他依舊是笑著的,輕輕從許詩琳手中抽回了那個沾了眼淚的手帕,緩緩開口:“既然忘了,這東西還我就行。”

說罷,他竟是站起身,拍拍月白長袍後的灰土,悠悠而去。

離開之時,清風送來了他的話:

“看來,這眼疾沒治好,腦子也病了。年紀輕輕,竟是做了我爹才會做的糊塗事。”

許詩琳:“。。。。”

就很。。…茫然。

這到底是什麽意思?

不過,被這麽一打岔,她胸腔內淤積的負面情緒稍稍散了幾分,眼淚這時也因著陳看的離開而被帶走了。

她手裏握著軟軟綿綿的青團,垂眸看見,棕紅的豆沙餡兒被深翠色的青團皮包裹著,翠色配棕紅,像是一朵開到極致濃艷的花朵,在雕謝之時被它的綠葉護著了一般。

綻放過,絢爛過。

此時,一如既往的美好著。

許詩琳驀地吐了口濁氣,似乎覺得沒有那般難受了。

人生在世,不如意者二三,哪能事事如願。

何況,男女之事,縱使一開始的兩情相悅,到頭來,不也會成了一對怨偶?

她的母妃,何嘗不是在漫長的孤寂中生了妄念,才行將差錯。

然後,一步錯,步步錯。

她又何必?

這天下間,除了這所謂的情愛,她現在不還擁有著其他的嗎?

譬如,手中的這個小小團子。

又軟又糯,放在兩指間輕輕一捏,受著力道的擠壓,它便適時軟了身子,待她松開後,軟和的青團又恢覆了之前的扁圓模樣。

她之前沈浸在苦悶情緒中不能自拔,吃到的青團也是只有苦澀之意。

眼下,望著遠處的漫漫青山,聞著空氣中蘊著的淡淡花香草香,感受著陽光撒在身上的柔和與溫暖,徜徉其中,她的思緒緩緩放空,漸漸飄遠。

而在她不知覺中,好像有清風拂過,推開了她的那扇心門,而那扇心門之上因著這些時日的難過,好像無聲間布滿了一層層青苔。清風徐來,輕輕掠過,點點輕擦著,將她心上的青苔一一清除幹凈,露出本該有的明媚模樣。

許詩琳把手中未吃完的青團,接著放入口中。

這回,她吃出了與方才完全不同的滋味。

細膩沙甜的豆沙餡兒在舌尖緩緩化開,那份清甜如一粒石子落入湖面帶起層層漣漪,她的口中全是化開的淺淺的清甜,細膩中隱有幾分顆粒感,像是故意和她玩躲迷藏似的,讓味蕾多了幾分意外的尋找的趣味。

而豆沙餡兒外面的翠綠青團皮,藏著些淺而清冽的艾草香氣,初入口時帶著淡淡的澀與苦味,可是在觸碰到內裏的豆餡之時,青團皮的草香味兒不再讓人難以接受,反而中和了豆沙的甜膩,舌尖處意外地多了分謙和的清淺,回味無窮。

而且,青團的外皮軟和得不像話,又軟又糯,又一點點不粘牙,與眾不同的味道搭配著香甜可口的豆餡,縱使一開始是苦澀的,也會在口中被甜蜜包裹著。

那麽,她呢?

會不會現在是苦澀的,有一天也會這樣呢?

就像,青團皮遇到了豆餡兒。

許詩琳出神著,突然,聽見旁邊傳來的熱熱鬧鬧的聲音,這才發現,原來許念他們已經準備就緒了,要開始燒烤了。

許念他們這邊圍著一個不大的烤爐,這是專門用鐵打制的,而後派人去別院取了炭放在裏頭,剛好就是炭火燒烤。

這回,許念準備得很充分,什麽樣的吃食都有。從五花肉、雞胗、烤腸、豬皮、牛板筋、羊肉串、羊肉筋,再到土豆片、茄子、豆皮夾香菜、豆皮夾青菜、豆皮裹韭菜等等,各種烤串一應俱全。

還沒開始烤,許嘉慶眼睛亮得不像話:“九妹,可以可以,這回我可以過一過癮了。”

他邊說著,又咬了口粢飯團。

粢飯團外面是嫩白的白米飯,口感軟糯中帶著些涼意,吃到口中有種額外的沁爽感。白米飯的外面沾了點點黑芝麻,像是綴在白色畫卷上的墨點,平添了幾分顏色與層次感。

而飯團裏面是焦香酥脆的油條、鹹香有嚼勁的肉松、脆嫩醇厚的香腸,以及甘爽利口的青瓜條、爽甜可口的胡蘿蔔條,多種滋味被裹在一方飯團裏,各種口感一起在口中迸發,收獲味蕾的無限滿足感。

許嘉慶吃得開心痛快,又大口大口咬著吃。他吃得滿足開心,連帶著唇角沾了些白米粒兒,也沒發現。

許念看得好笑,忍不住提醒他:“你再這樣吃下去,怕是一會兒便吃不下燒烤了。”

“怎麽會!我可以,我還能再吃下一頭牛!”

許嘉慶堅決表示,自己還有肚子可以吃更多的吃食。

萬萬沒想到的是,他話音剛落,像是故意和他作對似的,他自己沒忍住,打了一個響亮的飽嗝兒。

“嗝!”

聲音響亮清脆,旁邊圍著的一眾人聽得清清楚楚。

許嘉慶:別問,問就是想鉆進地縫裏。

他現在有一絲絲後悔,他不該吃那麽多青團和飯團的。他掰著手指約莫算了下,他好像吃了六個青團、四個飯團?

得到這個數字後,許嘉慶沒由地產生了一點恐慌。

他真的還能吃得下燒烤嗎?

他真的。。…還能吃嗎?

想想不能吃的話,他可是要心如絞痛了。

許是,情緒起伏太大,他又沒忍住,再打了一個嗝兒。這個嗝兒就像一個被打開了的閥門似的,他開始一個接一個,不停地打著嗝兒。

許嘉慶:?????

“給,小慶,喝點水壓壓。”

許念遞給他一杯水。

“壓不。。…嗝。。…住。。…嗝。。…啊。。…嗝。。。。”

一句話沒說完,他就已是連著打了三個嗝兒。

許念忍著笑意,對他說:“你別一口氣全咽下去,你喝一大口含在嘴裏,然後分七次咽下去,應該會好點。”

許嘉慶將信將疑:“九妹,這個管用嗎?”

“管用,你試試就知道了。”

許嘉慶目露懷疑,可是他也不想這樣一直打嗝兒,只好試一試。他就著杯子,喝了一大口水,然後沒等到咽七次,他就把一口水喝完了。

無奈之下,許嘉慶又喝了一大口,這回他嚴格按照許念說的,一回只咽下去一點點,終於在第七口的時候,把口中的水咽了下去。

這樣的一口水喝完之後,他發現,自己好像真的不打嗝兒了?

“九妹,真的管用啊。”

許嘉慶興奮。

“嗝兒~”

一個嗝兒再次響起,許嘉慶連忙捂住嘴。

許念眼眸盛了滿滿的笑意:“你多試兩次,你已經比發現好許多了。”

“這倒也是。”

許嘉慶又去倒了杯水,接著一口一口咽著水。

剛才的他是一個接一個,完全停不下來;現在的他是偶爾打一個,明顯比方才好受多了。

就在他這個喝水的空檔,空氣中已經飄散著食物的香氣。

是燒烤!

為了能更體現燒烤的樂趣,許念他們這幫子人拒絕了仆從的幫忙,自個兒動手開始烤串。

這不,現在正在燒烤爐前一本正經烤串的就是她的五哥和四哥,他們一臉苦大仇深地拿著烤串,深怕一個不註意,烤串便糊了。

但是,也正是他們這麽上心吧,食物的香味陣陣飄了出來,引得他們腹鳴如擂鼓。

許嘉慶這下子哪還顧得上打嗝不打嗝,徑自嚷嚷道:“五哥,給我留一串五花肉、雞胗、一個烤腸!五花肉我要烤得外皮焦黃流油的那種,烤腸我要烤得裂開的那種!”

許嘉銘眼皮子都沒擡,便回道:“不動手,要求還那麽多。再說你就自己過來烤吧,我這烤了半晌了,我自己一串還沒吃上呢!”

許嘉銘吸了吸鼻子,濃郁的香氣湧入鼻腔,而他卻只能看著烤串熟了之後,落入他人之手。

被他這麽一提醒,許嘉慶方才發現,圍了一眾人,皆是手拿著香得流油的烤串,一口口吃著,而正在燒烤的許嘉軒和許嘉銘宛如專為燒烤的機器人,無情地烤著串兒,自己卻一個也沒吃上。

許嘉慶:“!!!”

不行不行,他也得過去占據一席之地。

他當即不再猶豫,走近燒烤攤,擠進人群,望著炭火上正在“滋滋”流油泛香的五花肉、逐漸變得焦黃的豆皮和翠軟的豆皮夾韭菜,以及表皮已經起了層褶皺、逐漸變成焦糖色的烤雞翅,許嘉慶深吸了一口氣。

香,太香了!

一定要搶到這三串。

想是這樣想的,旁邊突然有人開口:“這個雞翅和五花肉看樣子是差不多了,若是再烤的話,估計肉質會變得焦苦,失去鮮嫩滋味。”

順著他的話音,炭火上的五花肉似在應和他的話,泛著點點油光,撒在上面的辣椒粉和孜然粉,愈加增強了它的香味;雞翅則是表面呈現好看的焦糖色,好像輕輕一撕,它那個酥脆的外皮便發出清脆的聲響,露出裏面鮮嫩的雞肉。

“哦。”

許嘉銘沒任何感情地回覆,卻是很乖覺地取下這兩串。

“誰要吃五花肉和雞翅,烤好了。”

他話音一落,許嘉慶興高采烈的,忙用手去接:“謝謝五哥,五哥太好。。。。”

許嘉慶話未說完,就發現自己的五花肉和雞翅被人截胡了,而他竟然接了個空?!!!

是可忍,孰不可忍。

許嘉慶怒瞪著那只搶了他吃食的手,慢慢往上看,到底是哪個膽子大的,搶了他的吃食,他一定要給他好看!

接著,他看到了越秦雲的臉。

許嘉慶:更生氣了!這個太子太可惡!

於是,許嘉慶按住了越秦雲準備開吃的動作,從他手中奪過了那兩串肉食,在越秦雲的不解中緩緩開口:“越太子,你這樣可不合適啊!”

“怎麽?”

越秦雲被搶了吃食,有點點不悅。

許嘉慶才不管他心情如何,反正吃食順利搶過來,他是挺開心的。不過,該說的話不能少,否則有些人就會以為吃白食是家常便飯了。

不行不行,得替他養成花錢的習慣。

是以,他接著說道:“越太子,這裏不是驛館對不對?這裏是九妹的私宅對不?”

越秦雲頷首:“是,沒錯。”

“那就對了,在在驛館裏吃飯,你不花錢,是父皇請你吃的。可是在九妹的私宅裏,你這樣大吃大喝,還分文不出,是不是有點不太合適啊?”

“吃飯花錢,天經地義。越太子,怎麽能想著天天吃白食呢?”

作者有話要說:許嘉慶:搶了我的肉,不行,得花錢!

越秦雲:這大宋是不是有點太小氣了些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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